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亡故北大荒知青史迹(三)知青英烈


《生命记忆》亡故北大荒知青史迹

方国平 主编
目 录
  • 血染的青春——计伟昌

  • 军马卫士——母维平

  • 好班长——王国通

  • 志坚的印迹——李志坚

  • 太能干了,本初!——徐本初

  • 没有批文的烈士——徐克钧

血染的青春——计伟昌

计伟昌,男,上海知青,生于1949年12月,上海市普陀区光新中学1966届初中毕业生。1968年9月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4师33团(现854农场),1970年5月9日,在珍宝岛战备施工伐木时光荣牺牲,年仅21岁。先后被沈阳军区、国家民政部批准为革命烈士,骨灰安放在上海龙华烈士陵园。

打开上海龙华烈士陵园的烈士名册,有一个名字可能不为大家熟悉,他就是计伟昌。


计伟昌,原名计玮昌。根据现有资料,他是那个年代唯一一位牺牲在珍宝岛前线的知青烈士。


1968年毕业分配时,计伟昌主动报名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。在列车上,带队的付德林(后来是33团16连第一任指导员)对知青们说,团部为了扩大生产,准备新建一个16连。当时车上共有普陀区的知青40多人,立即就有20多人表示愿意到这个新建连队去,其中就有计伟昌。


计伟昌与被批准的十几名知青,到33团后的第二天,就在连长刘明勤的带领下,开始了搬砖、拉石、装木材等劳动。半个月后,他们到达16连的驻地,一望无际的草甸子,什么也没有。大家在老职工的带领下,光着脚,踩着有冰碴的烂泥脱坯,积极为建营房作准备。这些工作,对于刚刚离开城市,离开家的青年人,是非常辛苦的,但计伟昌与他的战友都很高兴,他们觉得自豪,觉得光荣,因为他们感到自己是新建16连的第一批建设者。


到连队才半年,1969年3月2日,珍宝岛对苏自卫反击战打响了。根据战备需要,33团以16连为班底组建了武装分队(值班1连的前身)。计伟昌高度近视,按说是不能在武装分队的,但因为是16连的“元老”,条件相对放松,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名战士,担任了连队的通讯员。当时,战备形势很紧张,通讯员不分白天黑夜,经常要外出传达命令,有时一走就是几十里路。特别是没有月光的夜里,计伟昌常常看不清路,摔得鼻青眼肿是常事。为了加快传达命令的速度,连队让连部人员学骑马。那可不是战马,没有马鞍,只在马背上披一条麻袋。马的体温是41到42度。几个小时下来,屁股上都磨出了水泡,两腿打不了弯,但计伟昌没有叫苦,毫无怨言。那时,一到半夜与凌晨,信号弹特别多。一发现信号弹,就要全连出动抓特务。在茫茫的大草甸子里搜索,其艰苦可想而知,计伟昌坚持下来了。


1969年夏天,计伟昌因视力不好,已准备调到生产连队去了。此时,连队接到命令,开赴珍宝岛执行任务。计伟昌一听,要上前线,这可是大多数知青可望不可及的机遇啊!计伟昌立即改变了主意,写了好几份决心书交到连长手中,连长被感动了,终于批准计伟昌留下,并分配到炮班当炮手。


部队为了磨炼意志,提高战斗力,开始进行艰苦的野营拉练。每人的辎重,最轻的不少于40斤。计伟昌是炮手,负责60炮的底盘,约有30斤,加上装备,负重达50多斤。行军速度为每小时12里,强行军16里,最艰苦的一次,一天一夜跑了200里。为了不暴露目标,还不准生火做饭。计伟昌也坚持下来了。


在珍宝岛前线,部队的训练很严格。作为炮手,要用手、眼来测定炮位与射击目标的距离。为了练眼力,计伟昌做了一个弹弓,每天晚上点个小油灯,用弹弓打火苗。最后能在十步开外,打掉火苗。班长夸他是上海知青中最能吃苦,最会动脑筋的人。


经过刻苦训练,部队的战斗素养得到很大提高。一次他们值班1连与驻扎在五林洞的野战部队高炮连比拼剌刀,他们连一个女班长上场,拼得对方心服口服。连队的训练水平之高可见一斑。


北方的春天来得晚。1970年5月,珍宝岛地区的积雪还没化。9日那天,计伟昌在执行战备施工伐木的过程中,不幸被回头棒击中头部,身受重伤。连长直接打电话报告了前线指挥部,前指当即派出救护车,并派一架直升机在五林洞待命,下午三四点钟,直升机把计伟昌送到佳木斯,但伤势过重,医治无效,未满21周岁的计伟昌停止了呼吸。

计伟昌骨灰安放处

计伟昌牺牲后,沈阳军区批准他为革命烈士,1983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颁发了革命烈士证书。现骨灰安放在上海龙华烈士陵园革命烈士纪念馆里。


2012年清明节,33团值班1连和其他兵团战友一起,来到龙华烈士陵园为计伟昌烈士扫墓。计伟昌永远活在人们的心里!

(陈志德、蔡荣华)

军马卫士——母维平

母维平,男,哈尔滨知青,1950年3月15日出生在哈尔滨市平房区,l969年8月2日支边到黑龙江省逊克军马场3分场12连,第一年就被评为“五好战士”,1970年2月加入共青团。1970年6月9日,为救军马溺水牺牲,年仅20岁。逊克军马场党委追认他为中共党员,解放军总后勤部201部队为他追记二等功,并授予革命烈士称号。


中俄界河黑龙江畔,小兴安岭北麓的逊克农场,前身是黑河垦区第一农场,一九六二年改制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逊克军马场,曾经为黑龙江的农垦事业和人民军队的建设写下光辉的篇章,也曾锤炼了一大批城市知识青年,并涌现出母维平这样的杰出人物,如今已经迈入花甲之年的龙江知青每每提及仍然激动不已。


在一九六八至一九六九年上山下乡的高潮期,先后有二千五百余名来自京、津、沪、哈各大城市的知识青年来到军马场,成为我军战马繁衍饲养战线上的生力军。


一九六九年三月.爆发了珍宝岛武装冲突事件。准备打仗成为当时的首要任务,有志报效祖国的热血青年纷纷投身到建设和保卫边疆的事业中。十九岁的母维平在这种形势下告别省会城市哈尔滨,与同学们一起来到与前苏联一江相隔的军马场。


小维平和同学们从学生变身为普通的牧工。他们除了有部队的建制和管理之外,工作和生活方式与草原上的牧民没有太大的区别。当时的社会背景,加之年轻人极强的适应能力,小维平和同学们很快就学会了在艰苦条件下工作和生活。一次,队里安排打井,他在潮湿的井下,一干就是几个小时;挖防空洞时,母维平不顾有塌方的危险,干在最里边;上山运木材,母维平总是抢着抬大头,他在日记中写道:“为革命我要永远抬大头。”

军马场的主业是饲养军马,在军马局的领导和老职工的带领下,知青们科学管理,精心饲养,“养马如养人,爱马如爱子”成为当时每个牧马人的行为准则。母维平所在班是河南放牧班(今红跃村),任务是饲养种马。优良的种马不仅高大威武,而且灵气十足,每一匹都价值不菲。母维平和战友们每天为它们喂食、洗刷、打扫厩舍,或牵出去遛弯,甚至任由它们奔驰嬉戏。母维平觉得有时候像是在伺候高傲的将军,有时候又像是在看护调皮的孩子,但更多的时候,他视军马为好伙伴、好兄弟,让它们长得壮壮的,精精的,将来定有用武之地。


一九七O年六月九日,母维平和战友王枫桐休班,为了使种马能吃上鲜嫩的好草,他俩放弃休息去为军马割草。上午10时许,两人赶着马车在连队南面草甸子找到了一片上好的草地。他们把马儿拴在一棵小树上,开始割草。


草甸子里多泡子。嫩绿嫩绿的原野,泛着波光的泡水,和煦的阳光和盛开的各色鲜花,把初夏的北大荒打扮得人见人爱,连马儿也抑制不住兴奋和冲动。母维平他们割了不到半个小时,突然看见那马儿挣断了小树,朝着水泡子走去。泡子边是一溜的陡坡,那马儿带着大车顺着坡沿溜了下去。母维平见此情景,高喊一声:“快拦马!”就向马车跑去。马儿的前蹄已经踏入水中,他双手拉住缰绳,力图把军马拖回来。但是,坡岸太陡,自己也随坡下滑。王枫桐跑到泡子边,他边下水边喊着:“维平,快撒手!”母维平头也不回地喊:“别管我,快回去叫人,救军马要……”一个“紧”字还没出口,人、马和车就一起淹没在了水中。母维平最后伸出水面的手臂,还在奋力挥动着,示意战友快去叫人救马。


人们得知母维平为抢救军马落水的消息,一起来到泡子边,呼唤着英雄的名字。打捞的时候,人们发现母维平的手仍然紧紧拽着缰绳,不得不先卸掉马笼头,才把他的遗体打捞上岸。

母维平烈士之墓

在清理母维平的遗物时,战友们发现了一本没有写完的日记和一份入党申请书。在日记中,有这样一段话:“在党和人民需要我献身的时候,我就毫不犹豫。”母维平践行了他的诺言。


逊克军马场党委,根据母维平生前的表现和愿望,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党员,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,授予他烈士称号,国务院向其家属颁发了烈属证书,白城军马局为他追记了二等功,同时号召全局干部战士职工家属向母维平同志学习。


母维平牺牲后,他的父母又将爱女母维娜送到军马场,让她和哥哥一样成为人民军队的军马卫士。


逊克军马场在距十二队不远的东山上,为母维平修墓立碑。墓碑高2米,象征着母维平二十岁的青春年华;墓穴呈马鞍形,象征着母维平热爱的军马事业;四周环绕的铁链,象征着知识青年和马场人永远心心相连;墓地前后共栽下了69棵松树,既代表了母维平下乡的一九六九年,又是六月九日他牺牲之日的纪念。


四十多年过去了,如今烈士的墓地青松参天。每逢清明,农场的孩子们会到墓地,感受军马卫士的壮烈。

(刘宏海根据当年报刊报道和母维平生前连队荒阳的资料整理)

讷谟尔河的悲歌——傅国资

傅国资,男,祖籍浙江上虞,上海知青。1952年11月7日出生,上海市黄浦区大兴中学1968届初中毕业生,1969年8月29日支边到黑龙江省德都县永丰农场1分场13连(东山连),任农工班班长。1971年4月19日在执行追捕敌特任务中溺水牺牲。年仅19岁。农场党委追认他为共青团员,授予“模范共青团员”称号,举行追悼会并立碑安葬。1971年9月11日黑龙江省革委会授予革命烈士称号,1983年7月5日,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批准为革命烈士。

永丰农场位于黑龙江省五大连池市(原德都县)北部,源远流长的讷漠尔河滋润着这片肥沃的黑土地。这里紧邻山秀、水幽、泉奇、石怪、洞异的旅游胜地五大连池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这里还是一个落后贫穷的地方,连队驻地的条件十分艰苦。


傅国资刚到连队不久,炊事班要增加人手,连长征求大家的意见:“谁愿意去?”许多人觉得这不是好干的活儿,都不表态,傅国资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去。


农场的房舍非常简陋,一间四面透风的马架,就是炊事班的伙房。水井在坡下,食堂一-天要用水十几担,特别是数九寒天,道路很滑,更是艰辛。一天晚风雨交加,值班的小伙伴没把水挑满,小傅得知后,一个人悄悄地冒雨去挑水,直到缸里水满。


傅国资当上了炊事班班长,为了在有限的条件下搞好大家的伙食,时常征求大家的意见。冬季,他顶着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,赶着牛车,到十几里外的县城采购,脸上多次冻伤,留下了褪不去的紫斑。农忙时,小傅总是亲自下地把热乎乎的饭莱送到第一线;秋收时,晒麦场的工作量最大,每天有很多同志打夜班,小傅天天换着花样给大家送夜宵;有谁病了,小傅会端去热气腾腾的病号饭;“学大寨”,小傅带领炊事班挤出时间,拉着爬犁去捡粪,一个冬季就积肥四十吨。炊事班被连队评为先进班。


一九七一年春天,小傅调到一排一班担任班长。从炊事班到农工班他毫无怨言,上任后,他处处以身作则,最靠门口的铺位是他的;最累的活儿他带头;多次资助有困难的同志。


傅国资从下乡到牺牲一直没请过探亲假。他总是把工作留给自己,安排其他知青回家探亲。他在给家人的信中说:“连队是一个大熔炉,连队需要我,工作着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。”


一九七一年四月十八日,县里发来命令:接上级有关部门通报,有一境外特务(中国人)潜入德都县境内,要求全县紧急动员起来,迅速行动,把守交通要道,逐一开展区域拉网式搜捕。永丰农场的全体知青和职工迅即投入大搜捕之中,傅国资所在连队负责把守讷漠尔河大堤与公路交汇口,并对大堤内外两侧河套的丛林进行搜索,夜间设伏,检查来往车辆行人。


第一天,没有任何异常。十九日傍晚,经过一天播种劳动,大家正在用晚餐。连长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声。说是有人发现了特务行踪,命令全连出动搜捕。傅国资奉命带领全班沿讷漠尔河防洪堤搜索。他们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草一木,陡坡石洞。突然,傅国资发现树丛下猫着个人,大声喝道:“干什么的?”那人看到一群青年人向他围拢,便一个箭步窜了出去,夺路而逃。知青们随即追了上去。哪想到此人越跑越快,更加深了知青们对他的怀疑。那人看看跑不脱了,便跳下河去。跑在前面的傅国资和另几名知青也纵身跃入河中。4月的北大荒,河水冰冷刺骨,游不多远,就有人抽筋挺不住转而上岸了,那逃跑者却过了江心岛,又跳进了另一侧河道,继续逃遁。傅国资咬紧牙关,坚持着紧盯着那人游去。不久,傅国资耗尽了体力,沉入激流,不幸牺牲。逃遁者也溺水身亡。

战友们为傅国资扫墓

傅国资墓

事后查明,逃遁者并非敌特分子,而是附近农村的农民,逃跑原因无从查清。傅国资是在执行搜索任务时牺牲的。永丰农场根据傅国资生前表现和申请,追认他为共青团员,并授予“模范共青团员”称号;黑龙江省革委会授予他革命烈士称号;黑河地区和黑龙江农场管理局联合发出号召,要求全区人民和全局职工向傅国资同志学习。一九八三年七月五日,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批准傅国资为烈士。

(刘宏海根据永丰农场知青提供的资料及当年《黑河日报》通讯报道整理)

好班长——王国通

国通,男,汉族,祖籍宁波。1951年生于上海,身高1.69米,1968年毕业于上海洋泾中学,初中文化。姐弟3人,排行老二。1969年5月16日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1师6团水利连,任班长,曾被评为团先进个人。1974年4月9日8点30分,排哑炮时不幸身亡,年仅22岁。

水利2连的任务是与兄弟连队一起修建水库。


王国通在连队当炊事班长。


作为班长,他带领两男四女做全连250多人的饭菜,工作担子很重。食堂最脏的地方是在灶坑烧炉火,一顿饭做完满头满脸全是煤灰,是大家最不愿意干的活儿。为此,他一个人几乎包下了食堂一半以上的烧火工作。


那时,食堂用水全部要从100米外山下的一口井里打上来,再挑到食堂,是一项重体力活儿,当然每次都拉不下他。当人们还在睡梦中时,食堂就已经开始烧火蒸馒头了,当人们吃完晚饭休息时,食堂的活还没有忙完。食堂人手少,他每天都要起早贪黑地干14、5个小时,有时实在太疲倦了,竟在灶坑旁睡着了。


 有一次,连里组织义务劳动,去采石场,装运水库大坝的护坡石块。炊事班也派人参加,当然不能少了他班长。搬运石块时,他不小心被砸掉了右手食指甲,鲜血直流。但他没有把这事告诉大家,照样正常工作。到水井打水时,右手一用力就钻心地疼痛,他就用单手摇辘轳;发面时老面渗到伤口上,像针扎一样痛,他就多包几层纱布。大家发现了,劝他休息,他只是说:“不要紧的”。后来,他让上海寄来了胶皮指套,干活时套上就好多了。 


起先食堂的炉灶特别不好烧,炉温太低,炒菜烧汤要用很长时间,蒸出的馒头也常常夹生。王国通就领着大家反复研究,终于找到了原因,因为炉火距离锅底太远,有相当一部分热量随烟气跑掉了。他们对炉灶进行了5次改造。将炉箅子抬高,并且在炉底砌了回风烟道,使炉火发出的热量能有效地被锅底吸收。此后,做饭的速度加快了,饭菜的质量也提高了。 


那时食堂的饭菜十分单调。每天的食谱离不开馒头、玉米碴子、白菜、土豆和西葫芦。有时,一个多月才能吃上一顿大米粥,一次肉丝炒菜,一次炒鸡蛋就算改善伙食了,许多战士严重营养不良。但王国通从来没有利用工作之便,也不允许炊事员们为自己做小锅菜。 


王国通最喜欢看的书是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。这本书是他来黑龙江时从家带来的。战友们经常看到他在灶坑旁一边烧火一边看书。书皮已经发黄了,不知被他读过了多少遍。 


王国通回上海探亲时,在火车上也总是做好事。他帮乘务员扫地、擦桌子,还给乘客倒开水,有人误以为他也是乘务员呢。有一次,他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一位老太太,自己却坐在车厢地板上。他一路做好事的行为感动了许多人,也让他获得了同车厢一位福州女知青的爱情,从此以后,他俩便鸿雁传书,一直保持到王国通遇难。


水库建成后,团里重新组建水利连,王国通留在新组建的连队,离开了食堂,到水利排工作。工作变了,他还是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,样样工作都冲在前面。 


1974年4月9日早晨8时许,王国通和他的战友负责放炮。他们一早来到工地,乘大家还没出工,装好了炸药,点燃了导火线,炸药陆续被引爆。唯独有一枚“大炮”却迟迟不响,那炮装有二十支炸药呢。王国通和连长一起去排这枚哑炮,万没想到,当他们刚到那枚“大炮”前,炸药突然爆炸了。远处的人们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随着浓烟和泥土飞上了天,在天空中翻了几个跟斗,掉在30多米远的地方。此时,时钟正指在8:30。


王国通的头部、右胳膊和一条腿被炸没了,心脏裸露在身体外面……现场的景象,惨不忍睹。


22岁的好班长王国通就这样走了。

(上海知青孙钜江) 

志坚的印迹——李志坚

李志坚, 女, 原名李海婴,上海知青。1952年8月生于,1969年4月下乡到黑龙江省孙吴县腰屯公社河南屯大队插队,任民兵排长,出席过省、地、县学习毛著积极分子代表大会。1970年3月5日,李志坚在将要奔赴新的开荒岗位前为食堂挑水,因过度劳累,不慎坠井身亡。年仅18岁。

美丽圣洁的逊别拉河宛若一条玉带,飘舞在逶迤的崇山峻岭间。河水滚滚东流,奔腾向前,传颂着上个世纪60年代末插队女知青李志坚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。


李志坚原名李海婴。1952年8月出生于上海市一个革命军人家庭。


初中毕业时,上山下乡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。受过军人家庭熏陶的她,毅然加入了浩浩荡荡的知青大军,在父母的惜别和祝福中踏上了北去的列车。


1969年4月,李海婴来到东北边陲孙吴县河南屯生产队插队落户。她立志把青春献给这片肥沃的黑土地,她改名李志坚。从此,她忙碌的身影出现在河南屯的里里外外,出现在为乡亲们服务的每个角落。


志坚一向艰苦朴素。刚到孙吴时,她的全部行装是一床父亲在部队用过的军被。一个掉了把的军用搪瓷缸、一个军用水壶和一个军用挎包。她穿的胶鞋补了又补,戴的手套缝了又缝。一件小棉袄补了十几块补丁。这哪像个花季少女的打扮﹖每次生产队派她外出开会。她都把会议期间发的补助费全交给队里,直到牺牲时,生产队还存着她上交的几十元钱。


志坚对战友如同姐妹。1969年7月,知青小蒲接到家信,得知母亲病重,家庭经济困难。李志坚知道后,就悄悄地用小蒲的名义寄去20元钱。小蒲的母亲病好后,经队干部了解,才知道是李志坚寄去的钱。小蒲含着泪花,激动地握住她的手……


志坚无论走到哪里,都默默地做好事。她外出开会住在招待所,主动帮助服务员干这干那。坐火车,主动给老人让座,帮带孩子的妇女打水。有人问她姓名,她干脆地说:“我姓勤!”县招待所的同志都称赞她:“小李住在这里就像我们的服务员。”


志坚性格同名,志坚如钢。1970年,孙吴县新建奋斗公社,要在荒山野岭白手起家,真是“天大的房,地大的炕,冷馍冰雪来充饥……”,创业条件极为艰苦。李志坚积极响应,坚决要求到条件最艰苦的地方去。


3月5日,这是志坚离开河南屯去奋斗公社的前一天。那天她病了,但仍坚持劳动。大伙劝她休息,她哪里肯听。下午3点多钟,她看到食堂的水缸快见底了,就拿起扁担去挑水。挑了两担后,虚弱得直冒汗。水缸未满,她坚持继续挑。她来到井台上,双手紧握辘轳把,使劲地摇,可是虚弱的病体不听使唤了,辘轳越来越重,突然眼前一黑,她到了下去。井沿上无遮无拦,她直接落入了深井里!乡亲们闻讯赶来,把她从井里捞上来,因溺水时间过长,抢救无效而去世。


知青们、乡亲们, 眼含热泪,把志坚姑娘埋在苍翠的杨木山上。那白雪皑皑的山路上,送葬的队伍从村头一直排到墓地。 

李志坚遇难的老井

中共孙吴县核心小组根据李志坚生前的申请和表现,追认她为中国共产党党员。黑河地区革命委员会作出《关于开展向李志坚同志学习活动的决定》。1970年3月13日,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发出唁电,上海市长宁区革命委员会发出《关于学习李志坚同志先进事迹的通知》。

李志坚墓地

在李志坚精神的鼓舞下,孙吴县知青形成了一股积极向上的精神动力和空前团结的凝聚力。男女知青打破了互相不说话的坚冰,开始交流思想,相互帮助。遇上歉收,口粮有限,男青年不够吃,女青年就自发捐助,把省下来的饭票送到男青年的手中;男青年的棉衣破了,棉被薄了,女青年们就帮着翻新重絮;凡苦活、累活、重活男青年们也总是抢在前面,不让女同胞受累。


面对招工、升学,一些知青骨干一次次机会把推掉了。他们想的是:李志坚把生命都留在了这里,我们还有什么舍不得的!以至后来,县里为了确保工农兵大学的选送质量,不得不找被选送人谈话,做思想工作。好长一段时间,河南屯的知青们,做到了“走的心地坦然,留的心平似镜”,并开始了恋爱和婚姻,准备扎根在这块沃土上。


终于一天,时代开启了新的征程,河南屯的知青,和千百万知青一起踏上了回城之路。大家并不为昨天的付出后悔,也不为曾经有过的誓言羞愧,因为他们没有虚度年华,大家仍在努力,直至今天。他们的言行中依然可以寻找到李志坚,极其那些献身北大荒的战友留下的印迹。

(杨洪邨根据张桂馥《追忆上海知青李志坚》和康士凯《这是我成长的地方》整理)

太能干了,本初!
——徐本初

徐本初,男,上海知青,生于1949年8月7日,上海市北虹中学1968届高中毕业生,1969年5月21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2师12团(名山农场)9连,先后任连队统计员、农业技术员,1975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,9月调任12连连长,1977年3月7日,因一氧化碳中毒身亡,年仅28岁。

1977年3月17日,北大荒依旧寒冷异常。名山农场(原兵团12团)在12连为该连连长、上海知青徐本初举行了一场隆重而又俭朴的追悼大会。全连干部战士、职工家属肃立默哀,徐连长原先工作过的9连和其他连队的许多知青也赶来为他送行。


追悼会后,大家含泪将装着徐连长骨灰盒的灵柩安葬在名山的向阳坡上,面对公路,面向南方。开春后,战友们又在墓穴周围栽了一圈小松树。


徐本初匆匆地走了,人们无不为失去一位好同志好战友而惋惜悲痛。


徐本初自幼聪明过人,大概是得益于当会计师的父母亲的遗传因子吧。小本初平时学习成绩一般,关键时候却出手不凡。有一次,参加区里的数学竞赛,竟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获得第一名,为学校赢得了荣誉,老师们都很喜欢他。


徐本初上有一个姐姐,下有弟妹4人,虽然排行老二,却是父母最放心托付的孩子。60年代初,正是三年困难时期,外婆病危爸妈赶去乡下,才12岁的小本初就是家里的大男人,在有限的生活费用和票证的条件下,带着弟妹,把家中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。后来父亲被派到郊区工作,无论家中的什么难事,他都能应对,从不用父母操心。


从小的锻炼,使徐本初在下乡之后,表现出了极强的动手能力和管理天赋。不到半年就担任了连队统计员, 1970年1月又被选拔为农业技术员,


为了干好这项工作,他让家里寄来农业科技方面的书籍,他自制大规尺,一步一步地丈量土地,认真验算下种量和施肥量。他每天下地头,查看墒情和农作物长势,及时了解和发现问题,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措施。他还领衔成立了农业科研小组,开辟了试验田,培育优良品种,摸索科学种田的技能。1971年,黑龙江全省遭受自然灾害,致使农作物大面积减产。9连的庄稼却长势良好,获得了丰收。1972年,本初带领科研组在大田里试用化学除草,在夏锄中充分发挥机械的作用,节约了大量劳动力,取得了很好的效果。这年秋收,9连又获得了大丰收,小麦亩产猛增了40%,达240余斤,是建连以来最高的一年,在全团名列前茅。1975年初,连队贯彻精兵简政的精神,将统计员的工作归入技术员岗位,徐本初的工作量一下子增加了许多,但他毫不计较。他给家中写信时说:“肯定要比往年更忙一些,但只要我把时间安排好,工作可以搞好的。”他刻苦钻研的学习精神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,得到了组织上和同志们的一致好评。


1975年5月13日,徐本初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9月调到12连担任连长。12连是团里的大连队,土地要比9连多出一半,却是团里的低产连队。徐本初是个从不向困难低头的人,他深感责任重大,勇敢地挑起了这副重担。


那几年,每年都有大学招生和企业招工的指标,知青们人心思动,有的已经返城。作为下乡知青,没有不想家,不想回城的,但徐本初舍小家顾大家,无条件服从了组织的安排,他在1975年10月的家信中说“当上干部,上学和招工的机会就没了,只好安心在这里工作了。”


徐本初是全团知青中担任连队主管的第一人。为了不辜负党委的重托,他对自己的要求也更高了,他身先士卒,脏活累活带头干,没日没夜地工作;他分配活儿公平,指挥生产内行,很快就受到全连干部战士的拥戴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仅仅一年,连队的生产形势就迅速得到改变。1976年的麦收就比1975年多收了130多吨,单产提高了17%,完成了国家计划,连队也步入了盈利行列。


1977年是文革结束后的头一年,国家百废待兴,徐本初也干劲倍增,做好了扎根边疆的准备。那年春节他携女友回沪探亲,拜见了双方父母。在这种情况下,他心中最惦记的还是连队的备耕工作,没有等到元宵节,就提前返疆了。回到连队的当晚,他就参加了支部大会。第二天,不顾旅途劳累,带着干部们跑地号,晚上就开会确定春播计划。


几天的紧张工作,徐连长感到头疼,并伴有恶心,其实这已是一氧化碳中毒的前兆,可徐连长以为是劳累所致,在连队卫生室要了点感冒药依然坚持工作。连部就是徐本初的宿舍,那铺小炕的烟道已到了该清理的时候了,本来连里有专人负责清理烟道炉炕的,可徐连长太能干了,自打他上任起,这些事都是他自己动手解决的。一连几天的会议,浓烈的烟草味呛得人头晕,也有人觉得是烟道有点堵塞了,指导员让本初早点安排人清理一下。本初说:“我自己会整的,下周吧,我一定抽空搞。”


3月6日,他上午跑地号,下午赶到医院去看望一位住院治疗的职工,晚上开会到10点多。3月7日早上,徐连长没像往常一样早起,大家觉得他太累了,让他多休息一会吧。上午9点多钟,连部还是大门紧闭,没一点动静。这时,大伙觉着有点儿不对劲,便上前敲门,屋内没有反应,呼喊,也无应答声,于是众人破门而入,才发现徐连长已经不省人事了。大家赶紧把他送到医院,医生做了好长时间的人工呼吸,希望出现奇迹,最终无济于事,大夫作出了“一氧化碳中毒死亡”的诊断。

战友泣别徐本初

徐本初的父亲和妹妹在上海市虹口区知青办工作人员的陪同下,前来料理后事。父亲为爱子选择了一个有西湖图案的骨灰盒,寓意南方的故乡。老人强抑悲痛,决定将孩子的骨灰留在名山,留在他成长起来的地方,留在他为之奋斗的黑土地上。徐本初的女友,悲痛欲绝,对天哀叹:“本初,你太能干了,却惟独不会照顾自己!”

徐本初追悼会

3月15日,本初的遗体在萝北县火葬场火化。17日,农场党委在12连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。


徐本初的一生只有短短的28年,但他谦虚谨慎、联系群众、兢兢业业、刻苦钻研、不怕困难、勇挑重担,体现了共产党人的优良传统和作风,他为建设边疆贡献了他的全部。他是个好党员,好干部,好知青。       

(刘宏海根据徐本初妹徐静镠,战友陆玉洁提供资料整理)

没有批文的烈士——徐克钧

徐克钧,男,北京知青,1949年1月出生,北京市第65中学1968届高中毕业生。1966年3月加入共青团,1968年7月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3师32团20连。先在基建排,后到机务排工作。1968年10月18日,康拜因在收割玉米时发生故障,徐克钧钻到机器底下排除,出来时被玉米秸绊倒,康拜因的轮子碾过腹部,因伤势过重,不幸牺牲。年仅19岁。

徐克钧出身于一个铁路员工家庭,在孩子中排行老大。新中国成立之初,铁路建设大干快上,小克钧随着父母走南闯北。修宝成铁路,他上过秦岭,修段家山隧道,去过山西,然后又一竿子插到东北,进了吉林通化的大山,最后才转战到了北京。艰苦的环境,养成了他吃苦耐劳的品德和开朗活泼的性格。


在校时,徐克钧就是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,“文革”前就入了团,担任班级体育委员。他热爱体育,篮球和长跑是他的最爱。初中时,参加过北京市的春节环城马拉松比赛。他热爱音乐,不仅爱唱歌,还会拉手风琴,学校的文艺演出常有他的身影。就在他牺牲前半个月,连队举行国庆联欢会,他边拉琴边唱歌,给战友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他还有一项兴趣爱好,就是组装收音机。刚上初中就开始琢磨,从矿石收音机到晶体管收音机都组装过,那几年,父母给他的零花钱几乎全用来买零件了,还搭进去不少午饭钱。


徐克钧热爱劳动。学校组织下乡劳动,他积极参加,表现出色。“文革”期间,学校停课了,不组织下乡了,他仍在农忙时和同学一起骑车到郊区去支援麦收,劳动不仅磨炼了他的意志,增长了他的才干,而且奠定了他脚踏实地、自觉承担社会责任的思想基础。


一九六八年七月,六八届的分配工作尚未开始,徐克钧就次间学校提出申情,并到三十二团的招兵处软磨硬泡,终于成为一名兵团战士:与弟弟一同来到了北大荒。


到北大荒后,徐克钧像是进入了他的“自由王国”,整天乐呵呵的,全身心地投入新的生活。二十连是个新建连队,基建任务很重。和泥、脱坯、砌墙,又脏又累还得有窍门、有技术,徐克钧一点也不打怵,什么活儿都拿得起。因干活太猛,不几天手上腿上就伤痕累累,但他仍生龙活虎,从不请假。每天收工,他总是把第二天所需的材料备好,最后一个离开工地。因为他吃得起苦,又能干、朴实,很多刚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老职工子弟呢。由于表现出色,一个多月后,徐克钧被抽调到机务排。此后,他工作更加认真仔细了。他虚心学习,钻研技术,很快就成了师傅的好帮手。


秋收开始了。在机务排的努力下,大豆提前收割完毕,连队开始进行联合收割机收割玉米的实验。之前,收玉米主要靠人工,前期有霜,后期有雪,又慢又艰苦。由此,各连队纷纷进行技术革新,将适合吃小麦大豆这些“细粮”的收割机,改装成能消化玉米粗秆大叶的机器。由于处于实验改装阶段,机器常出故障。

一九六八年十月十八日下午,康拜因(联合收割机)在大田里收割玉米。徐克钧跑前跑后、爬上爬下地紧盯着收割质量。传送带堵塞了,他就爬到收割机下,三下五除二,解决了问题,继续收割。就在拖拉机启动的瞬间,徐克钧发现有一个地方漏粮,他大叫停车,但机器的轰鸣盖住了他的声音,他便一边堵漏一边往外爬。如果不发生意外,他可以堵住漏洞,也可以爬出来,但一棵倒伏的玉米秸绊住了他,康拜因那巨大的轮子无情地从他的腹部碾了过去……


在急送团部医院的路上,徐克钧从昏迷中醒来。他留给战友们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我没什么事,大家去忙秋收吧。


由于受了严重的内伤,团部医院无法手术。当晚10点多,十九岁的徐克钧永远闭上了眼睛。


徐克钧是当时二十连知青中唯一的高中生,既是老大哥,又是各方面的楷模,在知青中很有威信。虽然下乡只有短短的三个月,但他突出的表现在全连上下赢得良好口碑,大家都为他的牺牲感到惋惜,感到悲痛。连队开了追悼会,团里也在团部大礼堂为他举行了追悼大会,会上,团党委授予徐克钧烈士称号。但不知什么原因,徐克钧的烈士批文始终没有批下来。

徐克钧的父亲当时正因病住院。母亲瞒着这个噩耗,承担着巨大的痛苦带着小女儿来团里处理后事。在团部的追悼会上,母亲决定把女儿徐克英留在北大荒,接替徐克钧,继续建设边疆保卫边疆,使在场的每个人动容落泪。


(徐克钧之弟,北京知青徐克强)

来源《生命的记忆》 转自上海知青历史文化研究会网站欢迎知青朋友来稿,投稿邮箱jianzi103@163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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